古巴人 [楼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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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家裕带着儿子,背着猎枪,去的是蟠龙山龙首岩。山上荆棘丛生,杂草结蓬,一排悬岩的石屏,紧紧堵在后门沟上。沿着后沟,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油进去,另有一房般大小的暗室,上用松筒作顶,四壁用油松厚板垒墙,室里摆着竹椅、竹桌、竹床、土灶……这是潘家世世代代为躲避兵荒马乱建造的暗室。暗室通幽,洞中有洞…… 潘家裕一手举着松明火把,一手牵着儿子低头侧身地走着。洞内冬暖夏凉,轻风习习,时有几只皮鼠、蝙蝠,扇得松光明明灭灭…… 室内一把竹靠椅上,躺坐着一具尚未散架的骷髅,骷髅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铖斧,那种姿态告诉人们:他誓死要夺回祖传的财产! 这具骷髅,就是潘家裕的父亲潘竞成。那年潘家父子都被赵府抓去,潘竞成本不打算屈服,却被县令带着去看了刑讯潘宏图的场面,当血肉模煳神智煳涂的儿子瘫倒在他的面前时,他几乎是崩溃而绝望。他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,留命,还是人财皆失! 等双方调解完毕后,潘竞成再也不回家,而是径自地来到石洞暗室,这一住就是数月,有一日,他取出猎铳,仔细的擦洗干净,悬挂在石壁的中央,手抚铖斧,坐在竹靠椅上,一腔热血喷出,再也没有起来了…… “来,天豹,拜拜你祖爷!”潘家裕饱含眼泪,把松明火把往土灶一插,便烧燃纸钱,点燃香炮、腊烛,拉着儿子一同趴下说:“我父子不夺回祖传的山场竹林、槽屋、碾厦,就不是你老人家的好儿孙!……” 豹子已是多次随父亲来这里,早已看惯这具骷髅,他晓得父亲的心思,不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就不让祖爷入土为安,警醒后世子孙,勿忘此恨。他大声道:“祖爷,我一定给你报仇,夺回祖业!”小小的声板里透着一股坚定。 “来,今儿个演练一下武师傅教你的十二行拳术。”潘家裕手抚短髭,眼角透出微微笑意。 “哎!”豹子应了一声,一个纵步,跃到了空处。只见他目光炯炯,精神抖擞,心与意合,意与气合,气与力合,肩与胯合,肘与膝合,手与足合,六合贯通,形意统一,浑然一体。他窜腾跳跃,步法矫健,劲力刚勐。其形若龙墩、虎坐、鹰目、猿神、猫行、马奔、鸡腿、蛇身……全身关节形曲力直,神松意紧,肌肉含力,骨中含棱,神犹雾豹,气若腾蛟,神意放纵如巨风卷树,拔地欲飞……潘天豹一气练罢十二形拳,他脸不涨红,气不粗出,做了个收式,冲着父亲双手一拱揖道,“请父亲指点!” 潘家裕点点头,说道:“你这套拳也算是下了苦功夫,不枉了你武师傅精心教授。你的弹弓练得怎样了?” “儿子不敢夸口,算得上是百发百中吧。”潘天豹心里有点得意,每天闲着没事干,就练习打弹弓,有时肚子饿了,就打几只鸟儿烧着吃。 “好!今日老爸给你个礼物,再过年就是十五岁了,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将来保卫潘家就得靠你了!”潘家裕言罢,从怀里取出一把弹弓,递到儿子面前道:“你看看这把弹弓怎样?” 潘天豹接过一看,惊唿一声,“好漂亮!”这是一把簇新的真正弹弓,弓胎是牛角的,弦是上好的老弦,做工极是精致。 “这弹弓是老爸委托天津卫的一个师傅做的,望你不负期望,做个保家卫国的好汉子。” “我一定行的!”潘天豹气宇轩昂地挺了挺仍显单薄的身躯,声音洪亮道:“爸,你放心,我苦练功夫,就是为了这个家。” “好,你先回家,我还有点事要办。回家多帮你妈干点活,明白吗?” “明白!” 雪后放晴,山野上的红梅花开了,散发着幽幽的香气,春菌也散香了,绽着淡黄色粉红色的小花……山溪,从密林深处潺潺地流向深涧,翻荡在绿色的群山。伴随着这流水声,最阵阵“嚓嚓”的砍柴声、山歌声。 砍柴的女孩,十三四岁的样子,瘦瘦的,长得很清秀。黄瘦的脸上,溶着淡淡的红晕,眼睛挺大,黑黑的眸子,清亮沉静。她紧紧握着一把弯刀,很麻利地磕翻一个个枯竹蔸,砍断一根根木棍,摆好一堆一堆,然后整整齐齐的装进竹担夹里。 她摘了几株九节兰,一边细细地闻着,一边嘴里哼着山歌:“哥妹难得在一堆,莫怕别人说是非,只要哥妹感情好,有情哪怕大风吹。我俩就像小燕飞,一起出门一起归,一起飞飞三千里,生一对来死一对。多年找你没找着,今天难得开会合,今天认识相淑你,你想摔我摔不脱。” 突然,对窝那里传来了歌声:“难逢难遇在一堆,不怕别人说是非,说好说丑由他讲,他会讲来我会推。 多谢小妹喜欢我,出门跟你脚跟脚,我们就像小燕子,一起飞来一起落。 多谢小妹把我连,小妹不贤没得钱,只要小妹你爱我,燕子双飞在人间。” 小姑娘站了起来,用刀背把竹子敲得“梆梆”直响,接着喊道:“豹子,你也砍柴来了吗?” “我没砍柴……” 小姑娘吓了一跳,原来豹子在她头顶上答应。她仰起头来望着,“你真是只山豹子,不哼不闹的就爬到竹苗上做窝。” “春英妹妹,我见你坐在竹窝里想情郎呢,就不打扰你,嘻嘻……”豹子用竹枝叶连个坐位,悠悠地看着她。 “呸,见我这样忙火,也不来帮忙。”姑娘白眼抛了他一下,“你才想情妹妹呢!” “听人说你进了麻料场打工,你怎生受得了?” “苦倒是不怕!”春英招着独辫,低着头说,“我就怕那个麻子怪,开口就骂,举手就打,我娘哭了一夜,今天跟我说人情去了……” “你莫急,再忍忍,我一定帮你要回这公道……” “回家,豹子。”春英把眼泪一抹,黄瘦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污渍。然后,把两株九节兰放进夹上。 “好咧,我来!”豹子身子一低,瞬间,那担沉重的柴夹就上了肩。山区的孩子,已习惯了生活给他们的重担。他们相信大人说的:“胆是吓大的,力是压大的。”从小,就在山里爬爬、奔奔、挑挑、驼驼…… 在春英的眼里,豹子像个正儿八经的挑脚夫:扁担在肩上闪动,脚步带着粗重的唿吸,一级,一级,缓步而上,脚步慢而不显弱,稳而不显乱。汗渍涔涔的圆脸,浴在山空斜过来的晚霞里…… 她看着一蹬一蹬沉沉的脚步,她看着一伸一弓顽强向上的背影,心中柔情顿起,眼里涌出泪花…… 豹子回到家的时候,他娘坐在门口打笋壳草鞋,一见儿子回来,就急忙解了草鞋弓,接过一担柴夹,说:“苕巴崽,怎地砍柴了,说好的打獐子不是?” “嘿嘿,这是春英妹妹盈我的,她砍了许多。”豹子嘻嘻笑着,便走进屋去,见爷爷坐在堂屋吸着烟袋子,叫了一声:“爷!” 潘宏图吧唧了下烟泡,“怎生玩得这么晚,日头都下山了。你爸呢?” “我爸说有点事情,让我先回。” “饿了吧,碗柜里有粑粑,锅里还有苕煳,你吃了早点睏。”素芬重新带好草鞋弓,一边牵绳捡壳,一边吩咐着儿子。 “娘,”豹子进房吃了两个玉芦粑,又车身猫下腰来坐在门槛上。他一边啃着粉稀稀的粑,一边说道:“每回都叫我那么早去睏,我等爸回来再去睏。我来帮你搓草鞋绳子吧。” “搓吧,搓吧。”素芬沉思片刻,瞟了一眼坐在堂屋的公公。自从十几年前去柳河边上的山洼子洗澡,她被公公按在水草丛里奸污了之后,几乎就没断过,每月要不是来那么几天经,只怕得天天挨肏了。她也渐渐从惊恐、羞耻、愤怒、害怕到麻木、屈服、迎合、顺从,进而慢慢习惯了公爹的进入。起初孩子小,她基本就宿于公爹房中,每日里顺着公爹,一起看着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羞人的春宫画儿,然后学着图画里的姿势做那些羞耻的动作。丈夫潘家裕从北洋军中逃了回来,她原以为会摆脱掉这不堪的命运,哪知道这老货不知廉耻,竟是上瘾似的,总是逮着空就骚扰,而且有日甚一日的趋势,根本就不考虑孩子都长大了的,她最近都有点愁得没精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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